子,不说策论,竟连四书五经都背不顺溜,什么破题承题且谈不上,连考题出自哪一本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届江南的几位考官立时被革去功名,一审的折子递到康熙案前,又引来他的一阵怒火。
这还没完,二审的时候当堂对质行贿数额,那几位考官你咬我我咬你,一直咬到了两江总督噶礼身上。噶礼一下子从陪审官成了嫌疑犯,案子越审越复杂,噶礼在两江树大根深,张鹏翮在他跟前怯步,只将受他指使的赵晋当作主犯,瞒下那不见了的五十万两,这叫江南哗然的大案,从一审押了几只小虾米之外,竟审了一月才出结果。
到最后递到康熙面前的,竟是张伯行诬告,噶礼并无受贿一事,噶礼无事,张伯行却被御史弹劾罢官,康熙气得握拳砸桌,钦差官员都是他钦点下去的,竟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张鹏翮还是皇孙们的师傅,这等于打了康熙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原就气得拿不住笔,手抖得厉害,双手俱不能书,长久以来心头积攒的怒火似火山喷发那样涌出来,身体一个受不住,倒了下来。
去岁末才刚病过,开春没多久就又病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更何况康熙的底子早就亏了。
胤禛被指派接下了这个案子,擒拿噶礼释放张伯行,雷厉风行的一顿快刀下去,江南这场闹剧消弥无形,万人上书,直说康熙圣烛明照,他心里满意自己看中的继承人才干出众,却又隐隐生出一种自己果真是老了的感慨来。
春日里正是百病丛生的时节,康熙这一场病从年初一直病到了年中,他越是急就越是不好,不得已一点点放权给了胤禛,看着正当盛年的儿子,桩桩件件都做得合自己心意,偌大一个国家没他也一样运转得法,久病不愈之下不由灰心丧气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寿命如同风中烛一般不牢靠。
他的身子早就因为这些年来的大病小病被掏了个空,人凭着一股子信念或还能撑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行了,身子就一天更比一天差。胤禛心里还念着康熙有十年好活,不论太医说什么,都不生出一点异心,床前床后喂汤奉药,不由康熙在病中不感念他至诚至孝。
等到天气复又转凉,窗玻璃上头结出薄霜的时候,康熙一觉酣睡过去,没能再醒过来。
☆188、四爷正妻不好当
丧钟一响,胤禛周婷全没了应对,他们俩都知道康熙还有活头,老爷子近来身子虽看着弱,却是谁都没有往这上头去想。
其它那些臣子阿哥们却早早就想好了退路,只不成想竟这样快。原以为老爷子熬过了大暑天下一个关口怎么也在冬天,谁知道天才凉下来,病痛都消下去,竟就这样走了。
老爷子走是走了,却没留下只言片语,朝上乱成了一锅粥,太子刚刚淡出朝臣的视线,一下子又被推到了前头。
别人暂且不论,佟家第一个就不能答应,旁人不明白太子是怎么倒的,他们自家却是清清楚楚,若这时候太子复又登上大位,那佟家一门哪里还有活路?这时候也顾不得捧着八阿哥上位了,只要不是太子,哪一个赢了自家都没有性命之忧。
几个成年掌旗的阿哥要说心里不活泛的那还真没有,譬如三阿哥,若老爷子真没留下半句话来,他如今就年纪最长的皇子,自然有一争之力;再譬如八阿哥,他本就惦记着大位,虽被老爷子打压了这么些年,身旁也有死忠的九阿哥十阿哥,撕破脸来争,未必就没赢面。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康熙的丧事倒不是他们最先安排的,几个人在康熙遗容前明里暗里的刀锋相向,还是胤禛从震惊过后清醒过来沉着声开了口:“汗阿玛大敛要紧,各省各地也该通传下去,余下的,容后再论。”
几个兄弟一默,难得脸红起来,如今还没到上一世刀刃相向的时候,大家都维持着面子,刚那一番争论,想起来是有些失了体面,互看一眼,都没有异议。
胤禛自七八年前就开始渗透,若再有人能争过他,就算是白当了这些年的皇帝,他说完这些吩咐苏培盛去了东三所,给几个准备过来上课的阿哥们分说一回,叫他们今日都在屋子里头老实呆着。
前朝乱,后宫更乱,有儿子的提心吊胆,没儿子的更加坐卧不宁,人人都涌在宁寿宫殿前头,偏偏皇太后一听见丧钟就背过气去,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死命掐住人中,许就这样跟着康熙去了。
皇太后跟着一病不起,不仅认不了人竟然还说起糊话来,每日醒的时辰有限,能说话了就三句不离康熙,拉了宫女的手直问康熙今儿怎么还不来给她请安。
四妃加上佟妃自然都室里,周婷也第一时间赶着进了宫,目光一扫,多是丧着脸的年轻妃嫔跟别有深意的各宫主位。
老爷死了,那个位子可由谁来坐呢?
惠妃自知没有指望,心里也明白不论是谁坐上位子,都得荣养她,至于老八,他亲额娘好容易熬成了妃位,一年倒有一多半日子病着,前一段刚说不好,指不定就随着万岁爷一道去,他爬不爬得上去,都与自己不相干,坐定着倒不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