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又出现在他的教学楼下。
他视而不见。
疯子一连来了一个月,风雨无阻。
在第三十二次见到疯子的时候,他终于走上前去,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疯子可怜巴巴地对他说:“我就想,跟你单独说一次话。”
他问:“你不用上学吗?”
疯子说:“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就没上过学,我每天都在想你,根本没法上学。”
大概是因为这一个月疯子除了卖可怜什么都没做,他降低了警惕心,说:“有什么话要说就在这里说吧,我不会跟你去别的地方。”
疯子点点头,跟他走到人稍微少点的林子里。
然后又不说话了。
他不耐烦:“你要说什么就说啊,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疯子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疯子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他看上去很诚恳地为自己辩解,“你骂我有病是对的,我之前真的有病。我后来不发病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你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小耀,我跟你道歉。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他笑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疯子:“我们能重新做朋友吗?”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能。”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可是疯子没有放弃。
这家伙是真的不上学也不上班,每天就开着他的豪车,打扮得光鲜亮丽,英俊帅气,跑到学校里来找他。
他烦不胜烦,说:“你就不能找个学上吗?你无聊不无聊。”
骂完的第二天,疯子没有再来。
他刚松了口气,一星期后,疯子背着书包,走进了他的专业课教室。
站在门口,对他阳光灿烂地一笑,举高手挥了挥。
他简直要晕过去了。
他没有去问疯子,而是问了消息灵通的班长,班长说:“好像是花钱买进来的,听说他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荒唐。
从此以后,他们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
他越来越沉默寡言、阴晴不定,而疯子反而因为开朗大方而受同学的喜欢。连他的几个室友也慢慢开始怀疑起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说不定可以说开呢。
在一次聚会上,疯子主动说:“我以前太幼稚了,犯了不少错,是我的错,他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这很合情理。唉。”
疯子就像是站在他的身前,吸走了本来会落在他身上的阳光,用深黑的影子挡住他前进的路。
他索性不再言语,过一天算一天。
总不可能把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再给退了,那沉默成本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