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督察掏出手机,打开画面。棠叔一看几乎昏倒,画面里是关振铎的病房,有一个男人正蹑手蹑脚,更换点滴的药包。
画面中的男人正是棠叔。
“没可能……昨天……你们明明已收起摄影机……我也没有发觉……”棠叔陷入慌乱。
骆督察无视棠叔的反应,说:“我不管阮文彬的案件如何,可是你谋杀关振铎的证据确凿。我们已在药包找到高剂量吗啡的证据,就连你丢弃的手套、药瓶等等,亦一一寻回,今天法医会替死者解剖,加上这段影片,你法网难逃。”
“不对,这应该是万无一失的……那是末期肝癌病人,医生不会检查末期癌症病人的死因……啊!”棠叔大叫一声,吼道:“是你!你特意设计让我踏进陷阱!那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
阿声打开车门,和几个警员揪住棠叔。他仍不住大吼,骆督察说:“先锁他进拘留室,我晚点再处置他。”
目睹阿声抓着挣扎中的棠叔远去,骆督察坐在车厢里,良久没有离开。
“师傅,这次我干得不错吧?”骆督察自言自语道。
早在上星期,骆督察调查鱼枪的细节时,已发现当中的矛盾,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鱼枪,不会用来发射一百一十五公分的鱼镖。鉴证科很快就找到真正的凶器,并且在上面找到犯人的dna证据。按照一般程式,骆督察只需传召俞家各人提供dna样本,核对一下,就可以锁定嫌犯,但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那个古怪的凶案现场令他感到不对劲。
后头部的两处挫伤,半吊子的杀人方式、死者临死没有求救只找相册来看……很不对劲。
于是,他模仿师傅关振铎,采用一些不合常规的调查手法。
他先传召五位嫌犯,让他们到警署作供,一方面套话,另一方面暗中套取d na。骆督察准备了饮品让嫌犯们在笔录时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包好,送到鉴证科。
从dna核对中,他知道凶器上的血迹是俞永廉的。
知道犯人的身分,却让案情更扑朔迷离,在行凶过程、动机和死者的反应上,都无法找到完整合理的解释。骆督察凭著直觉,推测犯人背后有主谋,或是唆使他犯案的人。
而棠叔强调“俞永廉不是犯人”的说法,更让他深信自己的直觉无误。
——那个老家伙是个一流的赌徒。
跟随关振铎探案多年,骆督察见过不少精明的对手,渐渐能从举手投足之间嗅出那股不一样的气味。棠叔就给他那种感觉。纵使没有任何证据,骆督察直觉这个老头才是案件的核心人物。
问题是,在官僚制度之下“直觉”并不是上级会接纳的理据。
阮文彬是商界巨头,在政坛与商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今天,阮文彬命案就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政府、警方、商界与社会舆论的复杂事件。
——“骆sir,你和你的伙计已经烦了我们好几天,我看警方是破不了案,才特意弄些门面工夫,好向上级交代吧?”
俞永廉的讥讽,正好道出部分事实。骆督察收到总区指挥官的指示,说必须尽快破案,平息舆论,以防警队予人“无能”的形象。
由于骆督察凭直觉作出“王冠棠是俞永廉生父”的猜测,他担心俞永廉一旦把罪名全搅到自己身上,上级便就此罢手,认为只要犯人认罪,就没必要继续调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的政府官员和警方高层,都只求交差领功而已。他们对真相毫无兴趣。
但对骆督察来说,令真凶伏法才是员警的使命,他不容许犯下恶行的歹徒逍遥法外——他真正效忠的,是香港市民。
在进退两难之际,他想起再次陷入昏迷的恩师。
“小明……让我死吧……”这是数次昏迷转醒后,病重的关振铎对徒弟的请求。时间是阮文彬命案发生前数天。
“师傅,别胡说……一代神探不能向死神屈服啊。”骆小明紧握著关振铎的手,说道。
“不、不是屈服……”关振铎喘着气,用力地把字句吐出。“我不想再苟延残喘……用机器和药物延续我的命,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脑,脑袋已变得一塌糊涂了……身体也好痛……我想……已经完成这辈子的任务……是时候走了……”
“师傅……”
“可,可是,小明……生命很宝贵……不容浪费……小明……我的命就交给你……你给我好好地用……”
“师傅,你在胡说什么?”
“我余下的命给你……就像我以前做过的……不要拘泥于手段……别让我白白死去……”
骆小明心头一紧,他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他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刑警,但关振铎的“还愿”,令他难以回应。
在师傅的脸上,骆小明已看不到昔日“破案机器”的风采。关振铎退休后当了警方顾问十年,真正退下火线,不过是五年前的事。但这五年来,关振铎的健康日差,验出癌症后更急速衰老。骆小明
甚至怀疑,师傅是因为卸下责任身体才会变坏。
“小明……”
“……我明白了。”良久,骆小明道。他挤出一个苦笑,再说:“不愧是‘度叔’。”
“哈……这样子我可以早点跟老妻碰面了……她一定等我等得很不耐烦吧……小明……你要保重……别忘了员警的使命……”
刹那间,骆小明彷佛在师傅涣散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往日的神探。
翌日,关振铎再次因为血氨浓度过高,陷入昏迷。医生向骆督察说,从器官衰竭的程度来看,这次关振铎恐怕不会苏醒,癌细胞已经扩散。
就在骆督察苦思如何执行恩师的遗言时,他遇上俞家的案件。骆督察愈查下去,就愈发觉无法用正常手段揪出真相。他已经没有筹码了,而底牌更是毫无胜算的弱牌。
就像命中注定,关振铎成为这场赌局中最适用的底牌。
明明处于被动,骆督察却布下一个主动出击的陷阱——以师傅的性命来试探犯人。如果犯人上钩,一切就如师傅所愿。
结果,老警官真的连自己的命也“毫不浪费”地用上了。
脑波仪器是真的,就是因为是真的才会令嫌犯们相信昏迷中的侦探能解决事件,但正如蔡婷所说,没有人能够把精神状态操作得如此自由。关振铎的所有回应,其实都是骆督察自导自演。他委托曾被关振铎说明过的苹果制作仪器,在地上放了两个踏板,只要骆督察左脚一踩,指标就会移到yes,踏右脚的话,就会跳到no。因为有病床阻隔,除了苹果和阿声外,没有人看到他的腿部有所动作。
因为骆督察临时要求苹果加入突然弹出的错误视窗,让她不得不在现场改写程式,还好赶得上,仪器方面亦一切顺利。她没想过骆督察一人演得如此生动,自问自答,令一众嫌犯完全投入,深信关振铎是个即使昏迷了仍能破案的天才侦探,骆督察直觉上觉得棠叔最有可能是控制俞永廉的幕后黑手,所以他特意要他试戴脑波仪器,令他深信“昏迷中的人亦能发出指令”一事。
骆督察在事前已掌握了大量环境证据,推论出犯人作案的过程,他只是装作无知,借“师傅”去点出种种破绽,令真凶认为躺在床上的病人洞悉一切真相。关振铎曾教过他,误导对手是很有效的招数,就像玩弄他人心理的灵媒骗子,以模棱两可的话令对方误信自己有通置能力,骆督察对俞芊柔、俞永礼的往事几近一无所知,他只在调查中察觉俞家众人对死去的俞永礼有点避讳,也发现俞永礼的出生年月跟死者结婚日期相距太短,加上作为俞家中心的俞芊柔不久前病逝,怀疑俞家有些家族秘密,于是特意在“表演”中每次快要揭露凶手时吊众人胃口,故弄玄虚,改谈这两位已然去世的家族成员,引出外人不可能知悉的家族秘闻,用来神化“昏迷神探”的形象,再谎称师傅凭现场供词推理出这些事实,让真凶误判“底牌”。骆督察也知道,什么“从未婚怀孕推断到父亲是第三者”不过是诡辩,只是在那个气氛之中,任何人也不能客观冷静地提出质疑。
因为“关振铎”表现神勇,令棠叔怀疑自己多年的布局有所缺失,而逮捕俞永廉后的“系统错误”就是骆督察撒下的最后诱饵。
——到底神探最后想说的是什么?是要指出自己没留意的破绽吗?
这样的疑惑在棠叔心底发酵、变大,骆督察特意让众人知道他跟苹果会在翌日再访医院,暗中在真凶心里加了一道时限。骆督察知道,时间不足会让人的判断力变差,就算再精明的罪犯亦有可能作出愚蠢的决定。
结果,棠叔为求保险的行动反而为自己的脖子套上绞索。
俞芊柔患的是胰脏癌,一直默默地爱着她的棠叔跟俞永廉每天都到医院探望她,棠叔对医院的运作非常清楚。药品放哪儿、探病时段几点结束、如何替病人注射吗啡……他都了若指掌。他知道吗啡对人体的影响,亦因此想到利用这手法杀害关振铎。过量吗啡会抑制呼吸系统,令病人窒息致死,而癌症病人因此去世并不罕见,亦没有医院会对这类“死于自然”的病患进行验尸。基本上,这杀人手法几近万无一失——如果没有人事先预料到的话。
棠叔没看错,房间里的确没有摄影机,可是他不知道,苹果放在病房中的两台电脑都设置了改装成夜视模式的视像镜头,把一切情况透过网络传送到她和骆督察的眼前。他们一整晚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中监视,留意著房间里的情况,就在看到棠叔下手的一瞬间,骆督察感到一阵心酸,却又为师傅不用继续受苦而欣慰。
脑波仪器的功能没有作假,俞家的人也会证明昏迷中的关振铎“协助破案”,骆督察只要在法庭上坚称苹果忘记关掉留在病房的电脑的视像功能,就叫棠叔毫无辩驳之地,人证物证俱在。至于棠叔会否承认在阮文彬命案中的责任,骆督察决定不管了——“那些细节,留待检察官处理吧。”
“咯咯。”车窗传来两下轻敲,骆督察抬头一看,只见阿声独自站在车外。
“组长……请你节哀顺变。”阿声打开车门,探头说道。
“阿声,如果他日我病重昏迷了的话……”
阿声凝视著骆督察双眼,坚决地点点头。
骆督察苦笑一下。他知道这种办案手法是踏进了灰色地带,即使不会被抓住把柄,这方法其实和棠叔那种“不会被逮住”的犯案手法没分别。毫无疑问,这是违背原则的旁门左道,但骆督察谨记着师傅的一句话。—你要记得,员警的真正任务是保护市民。如果制度令无辜的市民受害、令公义无法彰显,那么,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去反抗那些僵化的制度。
警员加入警队时,会进行宣誓仪式,誓词因为警队改制、香港主权移交等等曾作出修改,但总是以相同或近似的字眼作结——“毫不怀疑,绝对服从上级的合法命令”。关振铎的宗旨明显违背了这神圣的誓言,但骆督察明白师傅的苦衷。
为了让其他人安稳地活在白色的世界,关振铎一直游走在黑色和白色的边缘,骆督察知道,就算警队变得迂腐、官僚、跟权贵私相授受,把执行政治任务当成优先职责,师傅仍会坚守信念,用尽一切力量,去维持他所认同的公义。员警的使命是揭露真相,逮捕犯人,保护无辜者,但当制度无法使坏人绳之于法、当真相被掩埋、当无辜者求助无门,关振铎就愿意舍身跳进灰黑色的泥沼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或许手法是黑色的,但目的是白色的。
让正义彰显于黑与白之间——这就是骆小明继承自关振铎的使命。
囚徒道义
“唉,师傅,我想我真的不行了……”
“放心哪小明,这次行动重案组只是协助,黑锅轮不到你背。”
“可是,这是我首次领军的任务啊……你也知道我的纪录有多难看,难得当上分队指挥官,却摔了个狗吃屎……唉,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头儿吧。”
“这次真的是小事一桩啦,如果这种小失误你也克服不了,才真的不适合当指挥官。”
“这个……”
在旺角麦花臣球场的看台上,骆小明一边灌著啤酒,一边向着师傅关振铎大吐苦水。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在人潮如鲫的旺角区,麦花臣球场算是个难得的清静地——在探射灯照射下的无人球场旁边,观众席上只有小猫三四只,毕竟在这种寒冷天气下,大部分人都宁愿躲在室内,不想在球场喝冷冽的西北风,换作夏天的话,麦花臣球场会聚满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的年轻人,或是拍拖谈心的情侣,甚至有躺在长凳上假寐乘凉的流浪汉。
关振铎和骆小明两师徒,反而时常在寒冬中喝着冰冻的啤酒,在空旷的球场观众席碰面,一来他们不怕谈到一些工作上较敏感的情报时被旁人听到,二来关振铎经常说,在酒吧喝酒太不划算,反正他们不过是要把酒聊天,到便利商店或是超级市场买几罐特价啤酒,在球场喝跟在酒吧喝其实没有分别——“酒吧喝一杯的价钱,可以换成在超市买三罐,我为什么要这么笨让人家赚?要吃花生的话,去买一包也不过是十元八块吧?”每次骆小明邀请关振铎上酒吧,师傅都会如此回答。
这一晚,骆小明就找师傅出来,向他诉说自己的倒楣事。骆小明的二○○二年过得很顺遂,事业家庭两得意,结婚两年的妻子向他报喜,说他快要做爸爸了,而同一时间他收到通知,他在年末从见习督察晋升至督察,调任西九龙油尖区重案组第二队指挥官。
骆小明十七岁从员警学校毕业后,已经在警队度过了十七个寒暑,虽然他的头脑不错,做事也相当积极,可是运气不好,老是遇上揹运事,加上他不合群的个性,害他的个人档案中添上一笔笔负评。在香港警队,升级除了要通过考试外,更要看纪录够不够“干净”,如果处事不够圆滑便升职无望。所以,小明在一九九九年知道获得提拔当见习督察时可说是欣喜若狂,而他更没想过纪录累累的自己能在三年后担任分区重案组分队的头头。
可是,他同样没想过,担任队长后第一次“出征”,便以失败告终,他没料到二○○三年会以如此糟糕的方式开始。
二○○三年一月五号星期日凌晨,油尖警区采取代号为“山蛙”的大规模缉毒行动,同一时间搜查区内十多间卡拉ok,的士高和酒吧,目的是打击油麻地和尖沙咀区内的贩毒活动。行动由西九龙总区刑事部主导,配合俗称“反黑组”的总区反三合会行动组、特别职务队?及各分区重案组,出动超过二百名警员。一般来说,这种部署多时、大幅动员的扫毒行动都会取得成果,能有效遏制黑帮和毒贩,令犯罪分子收敛好几个月,但这次“山蛙行动”可说是异常失败。
整个行动,警方只搜获不足一百克俗称“k仔”的氯胺酮、数十克安非他命,以及小量大麻,虽然拘捕了十五人,但最后决定起诉的就只有九人。套用商业社会的说法,警方这次投入的“成本”大大超过“回报”,换言之是一盘“亏本生意”。
?特别职务队:专门打击某类型罪案的小组,例如毒品、卖淫、非法赌博等等。在总区和分区均有设立,前者简称rsds(reganal secial duty sad
),资源和人手较充裕,后者称sds (secial duty sad ),针对的案件与行动规模较小。
一如“亏本生意”,事后自然有人追究责任,因为不是空手而回,对行动底蕴不清楚的记者倒没有诸多留难,但骆小明在警方内部的检讨会议上,被那股肃杀的气氛弄得提心吊胆。
“我认为,只搜获如此小量的毒品,是情报组提供的情报有误。”首先发难的是总区特别职务队指挥官欧阳督察。
“我肯定情报无误,天晓得是不是r s d s里有人泄漏情报,打草惊蛇了。”西九龙总区情报组o组长马督察气定神闲地反驳。
“你这是暗示我组内有内鬼吗?我完全信任我的手下!”欧阳督察对马督察怒目而视。
“欧阳、阿马,你们先别动气。”主持会议的西九龙总区助理指挥官刘礼舜高级警司说:“互相指责无济于事,我们先看看部署有没有漏洞吧。”
钊警司执掌西九龙总区刑事部,是会议中最高级警官,也是欧阳督察和马督察的上司,他如此一说,两名下属只好暂时噤声。骆小明正要为形势缓和松一口气,没想到接下来他要面对更难缠的麻烦。
“先从尖东宝勒巷的酒吧’lion、s ub’开始吧。”刘警司说:“情报组指洪义联的拆家or肥龙‘在该处活动’当天狗仔?曾目击他进入大厦,但我们突击搜查时他却不在场。负责lion's ub的是油尖区重案组tea2,骆督察,可以说明一下吗?”
会议室中十多人直视著骆小明,那些如针刺的目光,令他几乎无法开口。他结结巴巴地报告当天的部署,指肥龙可能早一步从顶楼逃走,再解释现场的环境。骆小明很想说明,行动期间他已确保酒吧所有出口有警员看守,但如果肥龙是在行动开始前闻风先遁,就不是他和部下的责任——可是,他知道这样说等于把矛头指向情报组,而情报组的马督察的阶级是总督察,贸然说出来,就是以下犯上。
然而,他没把矛头指向他人,他人就把矛头指向他了。
——“为什么没有先派人到顶楼看守?”
——“如果嫌犯从顶楼逃走,只要连同旁边两栋大厦的出口也守住,就没有问题嘛。”
“会不会是肥龙大模大样从正门离开,你的部下大意错过了?”
他们想要的是代罪羔羊吧——骆小明心想。
“师傅,我已依足计画部署,肯定滴水不漏,肥龙反常地没留在酒吧,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在球场的看台上,骆小明再啜一大口啤酒,借着醉意发起牢骚。
“没关系吧,那天没逮住的又不只肥龙一个,整个行动只抓到几尾小鱼,小刘不会特别怪罪于你。”关振铎也喝了一口啤酒。刘警司是关振铎后辈,年轻时做过关振铎部下,二人也曾同在总部刑事情报科共事——刘警司担任负责监听嫌犯和收买线民的a组组长时,关振铎正执掌负责分析情报的b组。
“不过……”
“不要‘不过’了。”关振铎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灰色髭须,笑着说:“你也知道,肥龙才不是刑事部的目标吧?他们想抓的,是那尾‘深海大龙趸?’啊。”
骆小明当然知道师傅指的是谁——肥龙是香港黑道组织“洪义联”的中层分子,而在他之上的“大鱼”,就是洪义联的油尖区首脑左汉强。左汉强现年四十九岁,在洪义联是重量级人物,警方相信他涉及多项犯罪活动:可是,他也是最令警方束手无策的家伙,原因是他并不像那些作风低调的黑道老大,反而以企业家的身分在上流社会交朋结友,在政商界人脉颇广。
?总区情报组:“egonal telgence unit跟总部刑事情报科(cib)职能类似,但隶属各陆上总区刑事部,负责该区域的搜集情报工作。
?拆家:毒品分销商、中盘商的俗称。
?狗仔:情报组盯梢小队的俗称,跟记者的“狗仔队”同义。
?龙趸:鞍带石斑鱼的俗称,是石斑鱼之中体型最大的品种。
上世纪代初,左汉强趁著香港经济起飞,收购多间酒吧和的士高,以正当生意掩饰不法勾当,并利用它们作为洗黑钱的通路。他旗下的娱乐场所愈开愈高级,吸引不少歌手艺人、唱片监制光顾,他渐渐发觉,演艺界是条捷径,能赋予他一直渴求的社会身分。一九九一年左右,他创办星夜娱乐公司,从事经纪人业务,至今旗下有数十位歌手和模特儿,近年他更染指电影圈,跟中国大陆的片商合作,有在不同范畴大展拳脚之势。
“左汉强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辫子吧?”骆小明叹一口气,说:“他有一群为他卖命的手下,就算被严刑逼供,也不会吐出半句对老板不利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