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落到徐喜枝掌心,陆彦徽第三次蹲在她身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七八点的阳光,如梦似幻。
干什么。徐喜枝硬邦邦地问,没有直视他。
陆彦徽撇撇嘴,委屈似的,“等会儿比赛,大侠手下留情。”
徐喜枝冷哼一声,握紧手里的娃娃,“鬼信你。”
昨天就搞这一套,今天又来,信他真是有鬼了。
两人买了四个西瓜,一人两个,找张小木桌子放着,周边儿看热闹的都是裁判。
徐喜枝卷卷袖子,深吸一口气,丹田都在用劲。老汉看他俩准备好了,磕磕烟兜,突袭道:“开始!”
徐喜枝手起如刀落,西瓜裂出一道痕,紧接着分成两瓣,有几个汉子叫好,大家说说笑笑,冲她竖大拇指,她一扭头,陆彦徽无奈地看着她:“……真厉害。”停顿一下,补充,“我都没反应过来。”
徐喜枝连忙道:“反应能力也是考验!”
对方很快接受败局,“愿赌服输,陆某心服口服,请问姑娘要怎么惩罚。”
徐喜枝沉思。她得想想。
那天风很温柔,太阳也不毒,好多花盛开,空气里充满了清新香甜的味道,她们坐在柳树下啃西瓜,徐喜枝吃的满嘴都是西瓜汁,陆彦徽斯文,自然地拿出手帕给她擦嘴。
徐喜枝后躲了一下,陆彦徽的手停在半空,徐喜枝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很深,没有后退。质地柔软的手帕抚过唇角,她仿佛能感受到男人指尖的温度,抓住她的心又松开,她在慌乱中呼吸,男人将手帕叠起来收回。
“你……”徐喜枝低着头,盯着被自己啃的面目全非的西瓜,鲜红软嫩的果肉,汁水顺着指缝流下。
“为什么要去铜宅啊?”
“那里是我的家。”
“可是……那里已经荒废好久了……”
“我知道。”
陆彦徽揉揉她的头,笑:“这就是你想的惩罚?”
徐喜枝点点头。
“太轻了,换一个吧。”他琢磨片刻,“我听他们说你喜欢看书。”
“嗯!”
次日,他又来了,这次没有坐在柳树下乖乖等,而是大大方方和师父打招呼,上船,坐在船头喝茶,徐喜枝刚睡眼惺忪出来,就看到他的身影,陆彦徽侧身,打量她,笑眯眯的,“早上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徐喜枝又羞又恼,她都没洗漱,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这儿了!师父怎么那么轻易就把人放过来啊。
徐喜枝硬着头皮弯腰洗脸,陆彦徽走过去,把她还未扎成麻花辫的长发提起。
徐喜枝顿了一下,匆匆擦脸。
坐在桌边,陆彦徽将绘本摊开,同她一起看,和她讲述,插科打诨道:“徐同学。”
徐喜枝白他一眼。
但他懂的可真多,聊天聊地,聊这万千世界,全是徐喜枝没听过的,没接触过的,没见过的,每当他侃侃而谈,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认真,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钦佩。
他常常来,她常常和他聊,慢慢的,就说些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话。偶尔他还会提着馄饨一起来,两人边吃边聊,夏过了,一地金秋,天凉,他给她购置衣裳,她不收,他就半耍无赖,要她给他绣手绢。她向来野孩子,哪会这细致活儿,满口拒绝,夜深人静,试着针线刺绣,手指扎的冒血珠。
一天,起船了。
师父将旱烟放下,和几个汉子渡船,铺网,捞人。往常师父不让喜枝下河,有那么多汉子,哪轮她一个小姑娘,可那天不同,那天是一家三口,灭门,本来干这茬的就少,不少人都觉得晦气,又赶上有两个回家播种去了,人手一时紧缺不行,只能让徐喜枝顶上。徐喜枝这厢正准备,打旁边儿横过来一人,皱着眉,阻拦道,“不许。”
徐喜枝推开他,莫名其妙。
那人巍然不动,“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