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森在和加百列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正正经经地坐下了。

唉，以前他看都不会看这张椅子一眼，什么椅子，哪里有加百列老师的腿来的舒服。

可惜现在乌森不能坐加百列老师的腿了。

要不然，就等于同时坐了埃博塔斯、教宗尤利塞斯、纳尔赫和梦神的腿，尽管梦神一再强调他们都是同一个人，让乌森不要大惊小怪，但不管怎么样，这看上去不就是四个不同的人吗？

太羞耻了，还是算了。

——羡慕过去那个无知的自己。

乌森看看加百列老师，有点蔫蔫地做了个抱歉的动作：“老师对不起……”

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加百列紫色的幽深眼眸中迅速滑过一抹戾气，遥遥指向了圣烛之城的教宗，尤利塞斯当然也感知到了这一抹情绪，并没放在心上，只是传回来一点愉快的情绪。

“大家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外化不同。”尤利塞斯缓缓开口：“早点让他知道也是好事。”

只对他一个人来说是好事。

加百列和其余的自我传回几阵厌恶的情绪过去，尤利塞斯不以为意。

“你觉得不自在了？”加百列起身走到乌森面前，一只膝盖顶开乌森的腿压在柔软的椅垫上，一手扶椅背，一手落在乌森肩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加百列又比乌森高，拦住了光线，在乌森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与此同时，他身上独特的墨水和苦涩的味道也罩住了乌森。

乌森刚想说老师不要这么亲近，有点尴尬，但加百列俊美的脸一靠过来，混着那片乌森闻惯了的熟悉味道，他一下就晕头转向了，立马抛弃自己所有的原则。

靠就靠吧，以前又亲又抱的都过来了，不差这么一下子。

加百列当乌森老师这么久，后来又当了他一段时间男朋友，很是知道怎么对付乌森。

只不过平时不需要，乌森自己就热情主动的扑过来了。

乌森还想着加百列老师刚刚的问题，老实回答道：“是啊，很不自在。”

“为什么呢？”加百列问，他知道原因，但他要让乌森自己先说出来。

乌森哼哼唧唧了一会，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但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拔了出来：“就，我本来只想跟加百列老师你谈恋爱，但现在突然发现你是梦神的一个灵魂碎片，而且祂的灵魂碎片还不止你一个，这就算了，最糟的是，我们干什么他们都能同步感知到，这这这……这难道不尴尬吗？”

有种你跟恋爱对象说悄悄话，结果最后悄悄话被投屏，全班同学都给晓得了的耻感。

新时代年轻人可以接受切片，但不能接受这种同步！

简直社死啊。

“我明白了。”加百列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按压，力道有时重有时轻，“你有这种烦恼，归根结底还是把我们当成了不同的人。”

既然教宗把表象扯破，那加百列也只能顺着这个方向引导：“在你看来，梦神，埃博塔斯，尤利塞斯，纳尔赫和我，都是独立的不同的人，对吗？”

“对啊！”这也是乌森一直觉得不对头的地方。

他没忍住抱怨：“梦神还说要切更多的来‘陪我玩’，我都不知道祂在想什么。”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哦，祂不是人。

“但实际上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加百列慢条斯理，“乌森，我问你，你平时会不会有其他的情绪，喜悦，悲伤，愤怒，期待等等？”

乌森：“我有啊。”

加百列：“你是否还有不同的特质，如进取心，顽固，不知难而退等？”

乌森回答：“有的。”

加百列轻轻一笑：“那你不妨把我们理解成梦神的不同情绪和特质，我是梦神的冷静和智慧，埃博塔斯是梦神的野心和城府，尤利塞斯是梦神的伪装和狡诈，纳尔赫是梦神的沉默与羞赧。”

乌森大为震惊：“啊，还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或者，你也可以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我们。”加百列略略暂停了一下，目光在乌森身上的衣服扫过：“我记得你很喜欢漂亮的衣服？”

乌森点头。

“你会担心换多了不同的衣服，然后被衣服影响变成不同的自己吗？”

“怎么可能。”乌森摇头：“衣服是衣服，我是我，衣服不能改变我。”

加百列微微一笑：“那么，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是梦神的‘衣服’。”

他虽然无法感知本体梦神，但他的理解微妙的和本体契合了：“对梦神这种神明来说，内核是十分稳定的，外在如何表现都动摇不了祂的本我，因此，对祂来说，我们这些灵魂碎片显映出的外部特征，就像你的衣服一样，无论有多么不同，都无法影响祂。”

“祂之所以说要切更多的灵魂碎片来陪你玩，其实相当于说要换更多不一样的衣服给你看。”

乌森：“……”

啊？这也行？

小小的脑袋塞不下如此浩瀚的智慧。

乌森努力的理解了一会，最终还是搞明白了。

但用的不是加百列刚刚举出的例子。

帮助他理解的是更贴合他生活的例子：游戏。

梦神相当于玩家，加百列和埃博塔斯和尤利塞斯以及纳尔赫相当于祂的游戏账号，梦神在同一个游戏里开了四个小号和一个大号，虽然每个号的外观和属性以及职业都不一样，但幕后操纵的都是梦神这个玩家。

而乌森现在的情况，相当于他开了一个号跟梦神的一个小号网恋了，结果谈到后来发现梦神除了这个小号以外还另有一个大号和三个小号。

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梦神的几个号分别充当了乌森的上司手下老师男朋友和朋友。

……怎么有点变态控制狂的感觉了？

呃，只是巧合啦，没必要深究。

梦神觉得没什么，甚至还问乌森是不是腻了这几个号，说要不然再开几个新号陪玩……

这么一想，乌森顿觉思路通畅，也不纠结了。

“我搞懂了。”

乌森弄明白之后，也没什么特殊的顾虑了，伸手搂住加百列老师的脖子，开开心心的在加百列的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他严肃地说：“就算是在游戏里，一个游戏账号也只能找一个对象结婚，我就先找加百列老师啦，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想那么长远干嘛，又不是真实谈恋爱，谈个赛博恋爱啦，不要那么多顾虑。

加百列见乌森不抵触了，也就再伸手把人抱到腿上。

乌森赶紧跟加百列老师贴贴，觉得很满足。

哈，人生赢家，不外如是！

乌森想想，自己现在也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觉得很美，握着加百列的手，在手背上又是“么么么么”一顿亲。

亲嘴是不敢的，怕被游戏以“和谐”的名义踢出去。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加百列却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在他成为魔法师前，他也出身贵族，贵族圈里两个彼此先前不认识的人，只要“一见钟情”了，当天晚上就能同床共枕。

但乌森跟他好了这么久，两人的亲密最多不过是牵手，吻手和吻脸，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都没有。

加百列排除了乌森害羞这一选项。

乌森一直对他热烈追求，表达爱意时也非常直白，从不扭捏。

那么，是不会？

他环住乌森的腰背，两人靠的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相撞。

乌森紧张，不知道加百列老师干嘛突然和他靠这么近，结结巴巴：“老，老师……”

加百列垂眸看他，轻轻一笑：“乖，老师教你一些新东西。”

他慢慢靠过来，乌森一开始还有点懵，但很快就发觉加百列的意图，脑子还没来得及彻底理清楚，手就先动作。

他用掌心捂住了加百列的唇。

直到掌心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乌森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爆红。

“呃……”他很不好意思，但他也没办法呀：“对不起……老师……”

美人献吻，颜狗玩家本来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而且加百列老师还是乌森喜欢的，两人还是男朋友的关系，就更不应该拒绝了。

但是……

乌森深吸口气，很慎重：“不，不可以亲，要不然我会被踢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