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胡予桦闻言再度暴起,又准备向盛宁挥一拳头。但这一拳还未砸到盛宁的脸上,就被识时务的胡四爷及时喝止了:“住手。”顿了顿,他又下令道:“都出去,我有话,想单独跟盛检聊一聊。”

那名英俊的律师和胡家那个远房侄子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他与胡石银两个人。为表诚意,胡石银更坦白了,说,其实我本来可以不用来找你。我手上本有件东西可以保命,但那件东西不慎被我掉在了小梅楼,又被别人捡走了。

“一枚U盘。”盛宁反应很快。

“对,一枚U盘。”胡石银没有说出U盘里的内容,却又给这位盛检爆了一个惊天秘密,“洪兆龙这两年自认翅膀硬了,要与我分庭抗礼是因为他以为他也找到了足够强硬的后台,这个后台就是锦地集团。”

“锦地集团?”盛宁想起来,这是周公子那个跟班路俊文家的公司。

“他们在金融领域共同倒腾,我虽没参与,但也略有耳闻。盛检,你知道这些年锦地集团总共敛了多少钱吗?”说着,胡石银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三”。

“3个亿?”脱口而出之后,盛宁也意识到自己太保守,又改口道,“30亿?”

胡石银摇了摇头。

“300亿?”

胡石银还是摇头。

“难……难道是……”盛宁不敢再往下猜了。去年€€州一市的GDP是6000多亿,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3000亿不是区区一个路家能够消化得了,甚至不由周省长一个人说了算。

盛宁突然感到很冷,彻骨的,从未体会过的冷。

如果不是这个胡石银为了脱困胡言乱语,这背后就是一张牵扯政治经济方方面面的弥天大网,他自己命悬一线不说,连蒋贺之的命都可能一起赔进去。

“盛检,你可以跟蒋家三少一起,保韩恕、抓李乃军,把一桩桩要命的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唯独这件事,就是蒋瑞臣也不敢插手。”而胡石银竟也瞧出了他心中所想,适时补充道,“何况,就我了解,那位蒋三少已经不姓蒋了。”

盛宁闭了闭眼睛,轻轻喘息,试图制止自己因恐惧再次发作头疼。

就在胡石银打算退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又睁眼开口,问:“胡总,€€州的蛇头是不是都听你的?”久与新湘军对峙,自然对其所营“业务”颇为了解。

“可以这么说,”胡石银窥见了彼此合作的可能,笑着问,“盛检,有什么吩咐吗?”

“有两个人最近可能要潜逃,特殊身份决定了他们乔装也过不了机场或铁路的安检,十之八九会选择偷渡出国。”盛宁迄今仍希望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源于自己多心。他微微蹙眉,良久才道,“我需要在警方抓捕他们之前找到他们,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第100章 衣冠(二)-爱河桥风云(完)

世无不透风的墙,胡石银这边把启乾投资的高利贷名单出卖给了检察院,那边洪兆龙就听到了一些风声。他那个在美国读书的儿子洪锐甚至为此回了国。二十出头的少年人不谙世事又血气方刚,为了报仇,竟花钱找了几个人去教训胡石银。

重赏出勇夫,可这些勇夫操砍刀,持铁棍,不但没能揍得了胡石银,连胡石银身边一个跟班也仅被弄出一点皮外伤。

胡四爷对此还是很恼火的,担心洪锐那疯小子没休没止地纠缠。然而古往今来,窝里斗都是江湖上最为人不齿的事儿,何况他本人也正缠着一堆烦心事,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动手把人儿子给杀了。所以洪锐派人伤人当天,他指着自己那个受了伤的跟班,问手下一群律师,洪兆龙已经被检察院盯上了,跑不了的,有没有办法让儿子跟老子一样,也把牢底坐穿。

“现在讲究的是依法治国,那咱们也依法办事,”胡石银江湖气息不改,豪迈道,“谁最先想出办法,就赏他个大的。”

爱河桥一塌,胡石银就雇了这群律师研究脱身的办法。律师们看了看受伤的人,纷纷表态,这伤势太轻了,不太可能把牢底坐穿,最多也就定个寻衅滋事。

这个时候,与他一同见了盛宁的那位年轻律师走了出来。他叫傅云宪。张宇航口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傅姓律师”也是他。他本来只想给朋友出个脱困的主意,但当听完张宇航讲述的全部故事,他就意识到,借梯能登天,而他的梯子就是这位正急于洗白的胡四爷。

黑社会的地盘,刀枪棍棒总是很常见的。傅云宪从地上捡了根铁棍,走到那跟班身前,问他:“怎么打你的?”

“一开始喊打喊杀地直接在大街上追,后来把我堵进了窄巷子里,还好我跟四爷打过江山,也就开头蹭破点皮,后来找着机会溜了,搭车跑€€€€”

话还没完,傅云宪猝然扬手,朝那人头上狠狠砸下一棍。

那人应声而倒。

众人惊呼声中,傅云宪仍不停手,低下头,又极冷静地朝人头上补了两棍。然后他扔掉带血的铁棍,抬手拭了拭溅在脸上的血迹,没什么表情,转身对年过半百的胡石银说:“雇凶杀人,致人重伤,性质仍是故意杀人。”

就连久经沙场的胡四爷都被这份狠劲与戾气吓了一跳。

€€州的夜再次降临,胡石银与傅云宪并肩立在晶臣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前,一边举杯共饮美酒,一边俯瞰脚下辉煌的城市夜景。此番回€€州,胡石银没有回自己的胡家大宅,而是在这里租了一间豪华套房,对外人,他仍谎称自己还在北京拍电影,平时行事十分低调。

傅云宪从上海过来,两地往返数次,已在€€州逗留了一月有余,此刻同住晶臣酒店,就住胡四爷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