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情商压根听不出对方在抱怨,盛宁竟还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那会儿我们还不熟,我没跟你说实话。”
“现在呢,够熟了么?”蒋贺之再不着急挺腰抽送,反倒用虎口掐紧了盛宁的细腰,又凌虐一般,狠命顶了一顶。
盛宁轻轻地“啊”了一声,用身体承着对方身体的重量,用手抓紧了他强健的胳膊。他也贪恋那点肉体紧密相接的快感,微微喘息着说:“那个人叫邹树贤……是因为他。”
“什么书?什么咸?”蒋贺之一点儿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树高千丈的树,贤良方正的贤,”盛宁循着对方的节奏颠簸摇晃,半睁着水€€€€的眼睛,轻轻地说,“一个叫邹树贤的检察官从那场车祸中救了我,我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他胸前熠熠发亮的检徽……可我知道他犯了错之后,就再没去找过他,他一度是为垂死的我指路的灯,我不想熄灭它€€€€”
还未说完的话被一个热吻吞没。没法子了,只能这么堵住他的嘴。他一面黏黏糊糊地吻他,一面含含混混地说:“永远只属于我,永远只钟情于我,好不好……”
蒋贺之从来只热衷这一个性爱姿势,如果盛宁的身体允许,他甚至乐于一整夜地重复这么一个单调动作,完全不知疲倦。盛宁也终于放弃了谈论苍蝇与老虎,还有那个再也未曾谋面的邹树贤。他只管伸出手臂,交错双腿,揽住他、绞住他,边承受他愈加凶猛的撕咬和撞击,边一遍遍地向他承诺,好。
好。
第125章 懂事(二)
翌日蒋贺之起个大早,冲完一个凉水澡,打开了房间的门,迎面一缕金灿灿的晨光,还有一只闹渣渣的燕子。
“起那么早呀,”燕子一见他就嚷,“今天早餐有你喜欢的‘一盅两件’,‘一盅’择茶择水,‘两件’八甜八咸,够丰盛吧?”
蒋贺之却问:“白粥熬好了吗?”
“没熬白粥,”燕子这么回答,“盛检起得比你还早呢,我刚要给他熬粥,他就搭着一个村民的便车回市区去了。”
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周公子的身边了,蒋贺之的心沉沉地着了地,顿时没了品尝“一盅两件”的胃口。半晌,他才问对方:“他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让我去安抚一下村民,说已经在帮他们想办法了;昨夜里他还代我们村子向检察院写了一封联名请愿信,要求彻查金乌山地区粮食腐败的问题,交待我去搜集村民的签名,说1600号人都要亲笔签名、用红印泥摁手印。”
“信在哪里?”蒋贺之说,“我看看。”
请愿信以“尊敬的检察院领导”开头,格式不够规范,语言相当质朴,完全不是盛宁自己写材料时简短精辟的风格,但字字血泪,倒是很打动人心。
“信里还有涂改、还有错字呢,”见蒋贺之看信看得认真,燕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盛检还交待由我来誊写,说是字迹必须工整干净,但涂改的痕迹得保留,一个错字都不准改。为什么呀?”
“一字之师,你就照他吩咐的做吧。”很显然,这是模仿了新密村某个村民的语气,蒋贺之心道,这封信肯定不是写给他自己看的。
再吩咐燕子一声“有事联系”,他也开车走了。
弹性工作时间,迟到也不太打紧,蒋队长一回到市局,就找去了沙局长的办公室。他在门前立定,敲门,听见老沙那洪亮的大嗓门:“进来吧。”
蒋贺之走进局长办公室,不声不响,只用一种有点复杂的目光望着对方。
“来来来,坐坐坐,正要找你呢。”老沙搁下手里的保温杯,目光瞥到他眉骨的伤处,问,“好点了?”
“好多了。”蒋贺之抬手摸了摸眉骨处那道疤,愈合中的伤口,还余一点痒。
“那人呢?”老沙也是过来人,这小子前阵子为情所困的颓靡与失常,他都看在眼里。
蒋贺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过往那段感情还有那个人忘个干净,自觉无爱一身轻,他站得更直挺,笑笑说:“人也好多了。”
“这就对了!年纪轻轻的,打起精神干事业才是正经。”老沙欣慰地点点头,又笑出了一脸慈蔼的佛陀相,问,“新湘军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正打算跟你汇报呢,上回送洪锐的遗体去莲华区殡仪馆,我们提前在必经路线上秘密设置了一些监控点,根据监控画面分析,又锁定了三个涉黑逃犯的位置,我们请莲华分局配合追逃,到今天为止,除洪兆龙外,包括江欢、颜双平在内的所有新湘军的骨干份子都落网了。”停顿一下,蒋贺之叹口气,“可惜洪兆龙还是跑了,针对他的悬赏通告仍在发布中。”
“干得不错,还有你那个‘浪子回头’的线人表现得也很不错,你一直说他家庭困难,我们可以给他申请一点经济奖励嘛。”沙怀礼人往椅子后背仰,更欣慰地摸了摸肚皮,“哎呀,拔除新湘军这颗扎根于€€州二十年的毒瘤,我也能安心退休咯!”
沙怀礼今年五十七岁,还能在人民公安的岗位上再发几年的光和热,可“退休”二字他常挂嘴边,都成口头禅了。蒋贺之细细打量着老沙,慈眉善目阔脸盘,实在是副很有福气的长相。可他已向窦涛打听过,沙怀礼的仕途其实算不得坦顺,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刑侦大队长,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一飞冲天了。多么蹊跷的成就,蒋贺之冷不防地问出一声:“沙局,你还记得石€€吗?”
沙怀礼瞪眼愣了一下,好像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反应不像是演的。
“96年发生了一桩少女毁容案,被人当街以汽油焚身毁容的那个女孩就叫石€€。”蒋贺之停顿一下,“那件案子好像是你办的?”
这确实是老沙还是大队长时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他抬起头,抻直肉嘟嘟的下巴,拖长了一个“哦”字的尾音,表示自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