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正想说话,却被蓝曦臣抢先一步。

“抱歉,江宗主,给你添麻烦了。”蓝曦臣似乎有些懊悔,“你不必在意我……请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江澄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客气,点了点头。正要跟着小二出门,却又回头丢下一句:“如果需要什么,就直接找人要。”

蓝曦臣点头看着江澄离开。房间安静下来,他靠着窗台望着窗外美景,心道若有笔墨将此景绘出就好,但转念又想起明日要深入这南疆腹地,自己此前对南疆一无所知,可不能再因此连累江澄,便灭了画画的心思,从乾坤袖中取出带来的关于南疆记载的书籍,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过才看了一会儿,便有人敲起门来。原来是小二带着人,搬了一张卧榻进来。见蓝曦臣流连窗边,便将卧榻放在了窗户底下,铺上了柔软的垫子和凉席。

过后立马又有人送来饭食。蓝曦臣知道南疆向来严重缺盐,食物都用酸辣调味,不免担心饮食不和,但送来的菜式都很清淡,显然是特意准备的,问了小二,果然是刚刚江澄有所交代。想起以前在江氏用午膳,江澄也是这样顾及他。蓝曦臣觉得心中某个地方,柔软得几乎要化开。

用完了晚饭,蓝曦臣便坐在软塌上看起了书,一边等江澄回来。可惜直到亥时,江澄也没有出现,蓝曦臣却熬不住,自己先睡下了。

睡了不知多久,他才模模糊糊感觉有人进了房间。渗着酒意的莲香让蓝曦臣睁开了眼睛,是江澄回来了。蓝曦臣此时侧卧在塌上,背对着江澄,看不见人,却能清楚的听到响动。江澄大概是顾及自己已经睡了,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蓝曦臣听见他似乎悄悄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室内就燃起了淡淡的香风,冲掉了江澄带进来的浓烈酒气。

若是以前,蓝曦臣定不会相信,修仙界人人惧怕,以阴狠毒厉闻名的三毒圣手,竟有如此体贴的一面。毕竟就连蓝曦臣自己,以前也多少觉得江澄太过傲慢冷酷,不好相处,多敬而远之,但想起相熟之后点点滴滴,才发现竟然是自己偏见太深。

从小到大,人人都夸奖他聪慧睿智。可事实上,在看人这方面,他真是有眼如盲。

蓝曦臣想着要不要起来给江澄弄些醒酒汤什么的,却突然听见了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微微一响,蓝曦臣顿时觉得热气上涌。

江澄在宽衣解带。

既然要上床入睡,自然要先脱去衣服。且虽然江澄故意放轻呼吸,蓝曦臣也能感觉到他不仅有些醉意,且似乎相当疲累了,确实应该赶紧休息。但……那布料摩擦之声,床榻吱哑之声,却让蓝曦臣可以清清楚楚的知晓江澄的动作,让他的心绪跟着这些声响上上下下激烈的浮动起来。他闭上眼睛压抑自己的想象,却好像能更清晰的看见江澄解开束缚着纤细腰部的带子,包裹着紧致身体的外衣滑下了肩膀,薄如蝉翼的里衣下,细腻的肌肤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蓝曦臣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上下都起了火,白天江澄在马车中凑过来的那一幕也在脑海里闪过,连带着某个地方也有些蠢蠢欲动。他大喊不妙,在心里不停默念清心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可再胡思乱想。若不是因为和江澄共处一室,他都准备去倒立了。无论如何,这种想象再继续下去,对江澄就太过亵渎了。蓝曦臣现在还无法原谅自己这样去侮辱江澄。

幸运的是,泽芜君的定力尚在。翻涌的心境终是在清心咒的引导下渐渐平静。蓝曦臣松了一口气,他庆幸江澄今夜似醉得深了些,不然肯定能很轻易的发现他心神不稳。

江澄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而规律,怕是睡沉了。蓝曦臣心疼的想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能好好休息,明早可要让他多睡一会儿。就在蓝曦臣合了被子,也要朦胧入睡的时候,他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窗外的屋檐上,倒挂着探了出来。

第十七章

蓝曦臣的卧榻被放置在窗边,他只要一抬眼,窗外的屋檐和天空一览无余。

月移房影,万籁俱静,天地无声,在这样的时刻,一颗黑色的头颅,从屋檐一角探了出来,望向蓝曦臣。

原已经快要入梦的蓝曦臣瞬间就醒了,左手猛的一挥,朔月就化作一道蓝光飞了出去。

对方也以惊人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一闪而过消失在屋顶,只听得屋上瓦片被震得噼里啪啦作响。蓝曦臣立刻从榻上跃起,一脚跨过窗台,朔月返回来稳稳接住主人往屋顶追去。

蓝曦臣敏捷的翻上屋顶,却见那黑影滑下另一边的屋檐,带起一阵飞落的瓦砾。以此同时,脚下的房间爆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