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吟?”蓝曦臣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摸到了满手的汗珠。蓝曦臣赶紧把手探到被子里一摸,发现江澄出了满身的汗,整件衣服都湿透了。
蓝曦臣连忙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是他带来给自己换洗的衣服,原本午间就打算换上,但就是担心发生现在这种情况,最终还是留下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也不太好去翻江澄的袋子,就只能让江澄先穿着他的衣服了。
用灵力将水焐热,蓝曦臣轻挽起衣袖,抱起江澄,将他被汗水湿透的衣服退了下来。
看到江澄胸前那一横刺眼的戒鞭痕时,蓝曦臣睁大了眼睛。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痕迹,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江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蓝曦臣几乎想要立刻抱紧江澄,马上带他回蓝氏,就这样永远护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永远为他遮风挡雨。但最终,他还是迅速的恢复了正常,用布巾将江澄身上的汗水擦干,然后麻利的为他换上干净的里衣,再换了另一张干燥的毛皮被给他盖。
他不在江澄身边的时候,江澄到底经历过什么?蓝曦臣即懊悔又苦涩,感觉心脏被剧烈的灼烧着,观音庙里江澄对着魏无羡失声痛哭,那每一滴眼泪里包涵着多少不甘与痛苦? 然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江澄过去的恩怨纠葛,不知道他身上的伤痕是谁下的狠手,不知道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
然而,现在在这里哀叹,也没有什么用。江澄现在需要他的照顾,这比什么都重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在江澄过去的空白已经无法弥补,但至少……未来他还有点希望不是吗?蓝曦臣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打起精神来把江澄的衣服折起来,准备待会洗一洗。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蓝曦臣低头一看,发现一个月白色的小瓷瓶滚落到脚边。
这是从江澄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蓝曦臣将小瓶子捡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江澄,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
月宁草的香味扑面而来。蓝曦臣一愣,这就是江澄吃的药!他将瓶中的药,倒了几粒到手上,小小的药丸在他的掌中滚动。蓝曦臣又闻了闻,这些药里似乎不止有月宁草一味草药,奈何对于制药这门功夫,他几乎完全不懂,判断不出原料和效用。于是他偷偷把这几粒药装进了自己带的空瓶中,决定带回去给蓝雨河看看。然后又重新把小瓷瓶塞好,装进江澄的乾坤袖中。
自知这样的行为不那么正当,但想起那位婆婆说这种药不好时,蓝曦臣就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至少,他要确定这种药会不会真的给江澄的身体带来损害。如果是真的……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帮江澄寻另一种治疗的办法。
江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会儿梦见江厌离和魏无羡,来向自己道喜说父亲已经定下了他的天乾,马上就要过来带自己去仙府了;一会儿又梦见江枫眠用一如既往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摇头,说难怪你全无江家风骨,原来只因为是地坤之身;接着又是一群人非人鬼非鬼的影子,拖着他往一处阴暗无光的牢笼里去,说从此以后那就是他的归宿。
他向姐姐和魏无羡求助,但他们两的身影却离他远去;他想与父亲辩解,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他想挣脱那群妖魔鬼怪的禁锢,但每挣脱一寸,皆有更多的影子朝他扑来,压得他反抗不能,无论他如何挣扎呼救,都无一人对他施以援手。
所幸每每到了山穷水尽,求死不能时,总是有人在外唤着他的名字,从手上传来的温暖总能让他察觉到一切不过是梦境。尽管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折磨得他疲惫不堪,但不断传来的声音和源源不断的温暖,总能把他从梦魇的泥潭中唤醒,告诉他这些不过是可笑的梦境,对他江澄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那股力量一直伴随到他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撞上一双深如夜空的纯净眼眸。
“晚吟?你醒了?”蓝曦臣带着欣喜,立刻从床头直起身子,摸了摸江澄的额头,然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再发烧了。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竟然身体依然乏累,但那种难以忍受的病痛确实已经退去了。江澄偏了偏头,果然看见他的手被紧紧握在蓝曦臣掌中,灵力正持续着伴随着蓝曦臣的热量传送入他体内。
“还好……”他一张口,声音干哑得厉害,蓝曦臣连忙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江澄点点头,蓝曦臣便撑着他,帮他坐起来,还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以防他又着凉。
尽管烧已经退了,但手脚还是没什么力气,江澄将身子靠在床头,正想向蓝曦臣道谢,却在看到蓝曦臣那一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蓝曦臣居然光着膀子,上身没有穿任何衣物。他明明记得蓝氏家规中有不可衣衫不整这一条,但眼前的人,怎么看,都确实是蓝曦臣没有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