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问:“您也会奏乐吗?听说太子擅长音律,您也是吗?可以演奏这首长诗吗?”
他苦恼地说:“上次我娘带我去城里,我听到他们演奏,真好听,可惜我们并不会乐器,只会自己胡乱敲两下。”
岑云谏客观地评价说:“太子很擅长音律,我不大擅长,只是他教过我些许而已。我也会抚琴。”
小孩子问:“那能请您给我们抚琴吗?”
岑云谏愣了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这个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笑。
他笑说:“……可以。”
一阵风吹过,树影晃动,光斑跳跃,几个孩子被晃了一下眼睛,再看,就发现岑云谏的膝上多了一柄琴。
他十指拨弄琴弦,指尖流泄出一串动听清澈的乐声。
岑云谏道:“不着急,等我调一下音。”
他说自己不擅长音律,但是这就把刚刚只听了一遍的歌给弹奏了出来。
如此,又唱了一遍。
孩子们唱得喉咙都觉得干渴起来。
他们以为结束了,却没想到乐声继续了下去。
岑云谏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沉浸在琴声中,又或者是沉浸在回忆中。
孩子们不敢打搅他,一个个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仔细地看岑云谏,却发现岑云谏双目紧闭,并没有睁开。
他是闭着眼睛在弹琴。
这琴声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每一缕钻进他们的耳朵里,都会让他们的脑子好像变得更加清醒聪明了。
就像是将一块包裹在美玉上的杂石一口气一口气地慢慢吹薄了去,而他们的眼睛好像也变得更加明亮了,心情更是前所未有地愉快。
太舒服了。
孩子们不知不觉地也闭上眼睛,享受着琴声对他们的心灵和身体的洗涤。
其中有个孩子姑且清醒过来,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当他仰起头来,终于发现了!
岑云谏背后所依靠着的那棵老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在开枝散叶,树干长得慢一些,但也能看出来变粗了一圈。
这棵本来垂垂老矣的大树已经没什么生机了,现下却在几息之间,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枝头长出树叶,长出花苞,花苞越来越大,开始绽放,变成了满树粉白色的花,有些花落下,有一些却在继续长大,长成了沉甸甸的果实。
不光是这棵树,他们身下还长出了娇嫩的青草,而就近的田野间,这两天才种下去的秧苗在疯了一样地蹿高,本来只能长到半人高的秧苗长到了足有成年人的高度,稻穗迅速地结成,垂落着,等待收割。
在诗歌里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时,始作俑者岑云谏终于弹完了最后的一个音,重新睁开了眼睛,冷若冰霜的眸子映着洋溢生机的世界,仿佛也被染上了几分温度。
岑云谏没看别人,径自站起身来。
虽然看上去在地上坐了半天,但是他身上没沾上一星泥土,也没有半片落叶,仍然是洁白无瑕的。
他感受着风拂过脸颊,觉得惬意极了,转过头,伸手点了一下背后的大树。
大树这才停下来疯狂的长势,重新变得安静。
岑云谏想要再继续单独感受一下,这里凡人太多了。
自从昆仑仙君的法袍被他撕碎,他的修为不再被禁锢,也疯涨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荡平了小半个修真界,然而就在两年前却停滞下来,再无寸进。